2016年12月28日 星期三

《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彙編》編譯



20個人,誓要喚醒283冊滿文檔案


滿語,在2009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極度瀕臨滅絕的語言。

生活在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的錫伯族,系從東北西遷而來,是世界上唯一使用「活」的滿語的族群。他們不僅繼承了滿語言及文字,而且始終保存和發展著滿語言文化。

283冊深藍色封面,厚得像磚頭一樣的《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彙編》自從編輯出版後,就一直靜靜地放在不為人知的一角,少有人看得懂它,也少有人關注它。

2014年7月,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的20位平均年齡70歲的翻譯者擔負起喚醒這些檔案的重任。

2014年11月29日,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與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簽訂全方位合作協議,共同對錫伯族獨特的歷史文化資源進行系統深入的發揚、整理和研究,全方位對錫伯語(滿語)翻譯進行規範與推廣。

4張拼在一起的深棕色辦公桌,將這間位於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職業技術學校的教室擠得滿滿當當。沿桌而坐的十幾人很少有人起身,偶有交談,也是低聲細語。

這像是一節安靜的自習課,只是坐在教室里的人已不再年輕。包括退休教師、退休編輯、退休幹部20人,他們所要完成的「作業」就是擺在他們面前的滿文版《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彙編》。


《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彙編》



翻譯工作難上加難

《彙編》主要是一些奏摺、公文,與現代語言差別極大。「沒接觸過的人,光是各種官職就能讓你暈頭轉向。」負責此事的富爾和春說道。

65歲的富爾和春是察布查爾縣愛新舍里鎮中學的退休教師,從事錫伯文研究幾十年。在這些翻譯者中,他也是唯一一位在此之前翻譯過滿文檔案的專家。「這些檔案,一半文言文,一半白話文,詞彙量非常大,而且這些詞語基本上是我們現在不用的,翻譯起來十分困難。」富爾和春說。

由於檔案中涉及許多機密,翻譯工作只能手寫。要先打草稿,經過核對,基本確認無誤後,再謄寫一遍。參與這次翻譯工作的大多數人是第一次接觸滿文檔案,這讓翻譯工作在最初的兩個月進展十分緩慢。

72歲的孔淑瑞退休前一直擔任高中語文教師,對於文言文相對比較熟悉,在這些譯者中,她的翻譯速度也屬於比較快的。即便如此,一天下來,她也只能翻譯出三四個比較短的奏摺。

儘管翻譯工作困難重重,但在這些譯者眼中,能夠從事這項工作是一生的榮耀。

57歲的趙春芳和55歲的趙春英是姐妹倆。退休前,趙春芳是縣電視台的錫伯語編輯。「才退下來沒幾天,就過來報到了。」趙春芳調侃道。趙春英是年齡最小的一個,這個曾經是小學的教師發現,自己竟是這裡最差的「學生」:「剛開始時,手稿上一片改過的紅字,現在就好多了。」

然而,富爾和春心裡一直認為,這些「學生」已經在創造著奇蹟。「5年時間才能培養出一個滿文專業的大學生,而這些平均年齡在70歲左右的老人只用了短短兩個月就能熟練地翻譯滿文,並且,他們中的12個人差不多已經達到了專家的水平。」


那些沉睡在書籍中的歷史

《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彙編》由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編輯,共283冊。收錄所有軍機處滿文月折包內涉及新疆事宜的錄副奏摺、上諭、寄信、札付、咨文、呈文以及隨奏摺呈進的履歷、口供、清冊、清單等72812件,起自雍正八年(1730年),止於宣統三年(1911年),時間跨度長達181年。主要反映清代新疆職官、軍事、地理和外交等多個方面的情況。

《彙編》每冊有500多頁,如果將這些檔案一冊冊摞在一起,足有10米高。「別說是翻譯這些檔案,僅列印這些漢文目錄,就用了5000張紙。」錫伯(滿)語翻譯研究中心負責人吳永光說。

在枯燥的翻譯過程中,專家們發現檔案中也有許多有趣的故事。


富爾和春正在審稿

《彙編》中以乾隆時期的檔案最多,共200冊。這些檔案展示了一個不同於電視螢幕上的乾隆。「乾隆學識非常淵博,在他統治期間,許多書籍被翻譯成滿文,他甚至能指出大學士們的一些翻譯錯誤。」富爾和春說。

檔案中還可以看到清代新疆官員的退休制度。「清代官員的退休年齡一般在60歲,退休後能領到多少退休金,和你立下多少戰功有著緊密的聯繫。」富爾和春介紹道。


一件意義深遠的工作

翻譯工作緊張進行的同時,培養接班人的工作也同步開展。「深入發掘這些彌足珍貴的檔案,可以為決策者提供可靠的歷史依據。另一方面,通過一系列的研究,為系統地研究和發展滿文、錫伯文,以及現實市場應用打下堅實的基礎。」在採訪中,察布查爾縣副縣長佟金玉說。

年輕的扎志清書桌上堆著各種學習書籍,《滿漢大辭典》、《新滿漢大詞典》,滿文版的《詩經》、《古文觀止》。「現在最重要的是掌握大量的詞彙,為今後的翻譯打好基礎。」扎志清說。


 翻譯者在交流

富爾和春的二兒子郭智林是《察布查爾報》的一名編輯。有了父親的指點,他的進步很快。「經過一個星期左右的學習,已經開始讓他們嘗試著去翻譯。要能獨當一面,還需要經過半年至8個月左右的學習。」富爾和春說。

對於這批年輕的翻譯者,富爾和春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滿文檔案文書數量之繁多,內容之豐富,為清朝以前歷代封建王朝所望塵莫及,《彙編》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這些年輕人不僅有一定的滿文基礎,而且對工作充滿熱情,他們才是今後的生力軍。



(《每日頭條》,2016─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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