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31日 星期五

蒙古其實離我們很近



專文導讀
蒙古其實離我們很近

藍美華
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副教授



  
  如果您對蒙古有興趣,這是一本很實用的書,可以全面了解蒙古的現代政治史,從一九一一年的獨立運動到一九九○年代的民主化,再到之後的政經發展與民族認同等等。書中的第一章詳細地描述了蒙古的土地、人民與傳統,後續二至六章按照時間順序介紹了蒙古各階段的政治發展,第七章談民主化之後蒙古經濟的轉變、崩潰與恢復,第八章談蒙古與鄰國的關係,第九章討論了內蒙古,最後一章則是以烏蘭巴托這個城市的歷史發展與變遷,來看蒙古如何面對未來。作者在前言中寫道:「作為一個夾在俄羅斯熊和中國龍之間的小國,在和兩個強大鄰國的交手過程中,蒙古為了自己的國家和獨立所作出的奮鬥凸顯出許多地緣政治帶來的壓力和妥協。」這段話應該也是作者寫作這本書的核心思想,期待讓讀者了解蒙古在持續不停的壓力中如何奮鬥求取平衡,為自己找到一條邁向光榮的生存之路。

  個人長期研究蒙古近現代史,對於一九一一年的蒙古獨立運動以及澤登巴爾執政時期(一九五二–一九八四)蒙古與中共的關係有所涉獵,也關心蒙古民主化的發展,對這本書的重要內容還算理解,對作者的看法也大致贊同,但本書對於一些事情與人物的細部描寫,個人仍然受益良多,也很願意將這本書推薦給中文世界的讀者。這樣的一本書可以完成,除了必須廣讀昔日蒙古研究相關文獻外,也有賴於蒙古民主化以來許多檔案材料得以公開,以及蒙古學者對其本身歷史展開重新詮釋。近年來,臺灣翻譯了多本重要的蒙古研究著作,尤其是日本重量級學者的作品,引發了更多人對蒙古與蒙古研究的興趣。雖然這本書並非針對蒙古政經或社會文化相關主題而寫的學術專著,但其內容不僅具有學術價值,更具有普遍可讀的重要性。坦白說,要寫出這樣一本完整客觀的蒙古現代史,是不容易的。

  筆者在個人所著《澤登巴爾時期外蒙與中共的關係(一九五二–一九八四)》一書中特別強調,即便在社會主義時期,蒙古受到蘇聯很大的控制,但是蒙古的領導人和知識分子一直是想尋求真正的獨立,奈何大環境條件不足,沒有辦法達成目標。儘管如此,蒙古在處理其本身與蘇聯、中共的關係方面,並非全然被動,也有其主動性。蒙古的主動性在於它能認清事實,做出對其本身發展最有利的決定。具體而言,當中共政權與蘇聯處於蜜月時期,蒙古配合中共有心增強彼此關係的心態,讓中共勢力進入蒙古,利用其金錢、勞力建設蒙古,並藉此促使蘇聯加強對蒙古的援助。當中蘇共交惡之後,蒙古並不立即表明支持蘇聯,想利用最後機會,從中共手中再獲取部分利益,中共一九六○年提供的貸款與一九六二年簽訂的「邊界條約」便屬於這部分利益。蒙古直到迫不得已,才決定表態支持蘇聯,但這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因為當時蘇聯在國際上的聲勢比中共強,對蒙古的幫助較大,再加上中國的龐大人口素來令蒙古畏懼。

  上述這些做法都展現了蒙古的主動性。蒙古雖然在中蘇共交惡時選擇支持蘇聯,但其內部長期存有反蘇力量,在適當時機就會表現出來;蒙古支持蘇聯的做法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是迫於現實的無奈選擇。本書作者的核心思想和筆者強調的「蒙古主動性」有不謀而合之處,只是作者的表達不如筆者清楚。但書中提及,布爾什維克分子怕中國報復,最初不願意支持蒙古一九二一年再度尋求獨立,是蒙古革命者和新生的軍事力量主動開展了此次的革命運動。在一九一一年的泛蒙古獨立運動失敗後,蒙古人鍥而不捨地追尋再次獨立的可能,終於在一九二一年獲得初步結果。雖然受制於蘇聯,但這個新建的國家持續存活,並在一九六一年正式成為聯合國的一員,後來隨著蘇聯的瓦解,有機會將國家的命運主動握在自己手中。

  本書作者通過一些傑出和有影響力的人物來審視蒙古國家的發展,這是筆者相當喜歡的部分。這些人物包括札那巴札爾、博克多汗、馬格撒爾扎布、蘇赫巴托、喬巴山、澤登巴爾、巴特蒙赫、卓力格等人。札那巴札爾是第一輩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是天才藝術家,也擁有巨大政治和宗教影響力。他在蒙古、西藏和滿洲征服者之間的權力博弈中,以及在喀爾喀蒙古和衛拉特蒙古間的內部爭霸中,都扮演了決定性的角色。博克多汗原是蒙古宗教領袖,即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在一九一一年和一九二一年獨立運動中被擁戴為帝,在其一九二四年過世後,蒙古轉為社會主義國家。馬格撒爾扎布是蒙古重要的軍事領袖,在一九一一年的獨立運動中將西部科布多的滿清官員趕走,在之後蒙古對烏梁海、內蒙古、俄國保皇派恩琴軍隊的戰鬥中無役不與,後來也當了戰爭部長。蘇赫巴托是民族主義分子,在一九二一年獨立運動中有其角色,後來被尊為蒙古的國父。喬巴山、澤登巴爾、巴特蒙赫是社會主義時期的政治領導人,關於他們的作為,在書中有很多描述。作者認為,蘇赫巴托和喬巴山有其革命師徒關係;喬巴山參與一九三○年代政治暴力的程度不高,因為在鎮壓最嚴重的時期,他有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蒙古境內, 這個觀點挑戰了以往的看法。作者也提及喬巴山和澤登巴爾是史達林唯二信賴的蒙古人,兩者的師徒關係,以及澤登巴爾在位時致力於計畫經濟的發展。巴特蒙赫則在蒙古向民主制度過渡的過程中發揮作用,堅決反對動用武力來維護政權。卓力格是一九八九年民主運動的英雄和蒙古民主聯盟背後的精神推動者,一九九八年就在他接任總理之前遭到謀殺,紀念他的雕像現在矗立在烏蘭巴托的市中心。作者還寫了二十世紀初在蒙古避難的第十三世達賴喇嘛、民主化後多次訪問蒙古但後來不再受邀的第十四世達賴喇嘛,並在描寫內蒙古的第九章簡短地介紹了德王、烏蘭夫和墨爾色(郭道甫)。

  除了人物之外,本書對於蒙古首都也進行了深入的描述,從其歷史發展、建築的變遷、名稱的改變以及城裡的重要建築如甘丹寺、吹仲喇嘛廟、蘇赫巴托廣場甚至二○○九年才竣工的藍天大廈等。烏蘭巴托既有古老的中國因素、社會主義時期的蘇聯因素、民主化之後的西方因素以及仍舊維持的蒙古因素,因此是一個文化互動的產物。除了建築外,烏蘭巴托的飲食與餐館呈現了更多元的內容,還包括了土耳其、印度、日本、韓國等各國料理。國際美食的味道是否正統並不重要,為了滿足新的資本主義市場的需要,餐廳老闆會盡力調整菜餚的口味以吸引更多顧客;重要的是,這表明了全球化的影響和蒙古對世界一廂情願的開放。隨著民主化之後和中國政經關係的日益密切,中餐館的數量迅速增長;但因為偏見、歷史原因或是對中國經濟力量的擔憂,蒙古民族主義部分是以反中情緒的形式出現,有一陣子反中活動增加,中餐館減少,甚至不敢使用中文招牌。雖然書中有相當多的篇幅討論了蒙古與中國的關係,也提及競選文宣中汙衊對手有中國血統的事件,但這本書畢竟是政治史,對於飲食或普通人的生活這種軟性的事物,很少提及。補充一點,臺灣流行的蒙古烤肉並非蒙古傳統飲食,而是臺灣人的發明,但近年也被引入蒙古,現在烏蘭巴托也有了相當豪華的蒙古烤肉餐館。

  最後想說的是,儘管這本書部分章節有些跳躍,但若將其看成對主要論述的補充,則不影響讀者的閱讀,反而讓它更加完整。今年是蒙古國獨立一百週年的紀念,過去這一百多年來蒙古無論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方面均有極大變化,但不變的是它在地理上仍夾在中俄兩大國之間,蒙古人的民族認同依然強烈,他們追求獨立自主的努力也不會停歇。這本書可以讓您對現代蒙古的政治經濟有全面的理解,希望能引發您對蒙古更大的興趣,繼續關注蒙古未來的發展。也許您會發現,蒙古真的離我們很近。


2021年11月5日 星期五

「乾隆」年號續論


乾隆即天祐

乾隆這個年號,大家都耳熟能詳,但知道其正確之義者似乎不多。2019年3月26日,我在本網站刊登了年號「乾隆」的意思〉之短論,指出「乾隆」/Abqai Wehiyehe,即「天所(=的)祐助的」之意。昨閱《春秋繁露·爲人》一篇,文内曰:天佑而子之,號稱天子」,可證余言乾隆與天祐在意義上關係密切之不誤:。從引文可見,Abqai Wehiyehe/「乾隆」,一若其他大清皇帝的年號,其意亦源自 漢人思維。現將舊文抄錄如下,以省讀者翻檢之勞:



在《乾隆帝》英文原著(Emperor Qianlong: Son of Heaven, Man of the World)中,歐立德指出乾隆的漢文年號意即「天的隆盛」(Heaven’s Flourishing)(Elliott, 2009, p.13)。但考之漢文字義,將「乾隆」解作「天所隆盛」似較合乎原意,亦即其重點在作為主語的「天」而不在flourishing。這與其滿文年號Abqai Wehiyehe天所祐助的)之意相若。歐立德將Abqai Wehiyehe中的-i視之為工具格,後接動詞wehiyehe,譯之作“By Heaven Supported”(為天佑助)固然有其道理,但wehiyehe也可以是動名詞,將-i視作屬格助詞也未嘗不可。乾隆的察合臺文年號ČinlungJanlung則是音譯,對正確理解Abqai Wehiyehe中的-i是屬於哪一個格並沒有幫助。但乾隆的蒙文年號Tngri-yin Tedkügsen,結構與滿文全同,其中的格助詞用了屬格助詞-yin,可知滿文年號Abqai Wehiyehe中的-i不是工具格助詞,而是屬格助詞,譯作「天所(=的)祐助的」似較佳。這個「天所祐助的」譯詞後面其實隱含一「人」字,意即天所祐助的人。這可見之於其他滿文年號的-ngge結尾,以及對譯的蒙文年號末尾的-či-tü。譬如,崇徳,滿文作Wesihun Erdemungge,對譯的蒙文作Degedü Erdemtü,另一年號順治,蒙文則作Eyeber J̌asaγči。有關Abqai Wehiyehe-i的「主格屬格」(subjective genitive)的用法,可參看河內良弘(1996,頁89)。乾隆的藏文年號gNam-skyong,意義與漢文同,即「上天佑助」,其中的skyong,乃及物動詞(tha-dad-pa)(張怡蓀,1985,頁168),故其後也應隱藏一「人」字。由此可見,「乾隆」之意,非天自隆而實隆之也。歐立德將「乾隆」譯作Heaven’s Flourishing,並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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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見甘德星,〈孰是孰非:歐立德《乾隆帝》一書中滿文翻譯的商榷〉,編譯論叢第十二卷第一期(20193月)。


(滿洲研究班甘德星)




2021年9月29日 星期三

乾隆論正統


清高宗純皇帝實錄,卷1142,308-309,載乾隆46年10月有關正統之論,兹錄之如下,以供學界參考:

○命館臣錄存楊維楨正統辨。諭。元楊維楨著宋遼金正統辨。大旨以元承宋統。而排斥遼金。其文不見本集。惟陶宗儀輟耕錄載之。今館臣編輯四庫全書。謂其持論紕繆。並輟耕錄內所載者。亦與刪除。且言隋先代周。繼乃平陳。未聞唐宋諸儒。謂隋承陳不承周也。此語似是而非。蓋嘗論之。春秋大一統之義。尊王黜霸。所以立萬世之綱常。使名正言順。出於天命人心之正。紫陽綱目。義在正統。是以始皇之廿六年。秦始繼周。漢始於高帝之五年。而不始於秦降之歲。三國不以魏吳之強。奪漢統之正。春秋之義然也。楊維楨撰三史正統辨。凡二千六百餘言。義本春秋。法宗綱目。其欲以元繼南宋為正統。而不及遼金。其論頗正。不得謂之紕繆。夫維楨身為元臣。入明雖不仕。而應明太祖之召。且上鐃歌鼓吹曲。頌美新朝。非剌故國。幾於劇秦美新。其進退無據。較之錢謙益。託言不忘故君者。鄙倍尤甚。向屢於詩文中斥之。而維楨正統之辨。則不可以人廢言也。夫正統者。繼前統。受新命也。東晉以後。宋齊梁陳。雖江左偏安。而所承者晉之正統。其時若拓跋魏氏。地大勢強。北齊北周繼之。亦較南朝為盛。而中華正統。不得不屬之宋齊梁陳者。其所承之統正也。至隋則平陳以後。混一區宇。始得為大一統。即唐之末季。藩鎮擾亂。自朱溫以訖郭威等。或起自寇竊。或身為叛臣。五十餘年之間。更易數姓。甚且稱臣稱姪於契丹。然中國統緒相承。宋以前。亦不得不以正統屬之梁唐晉漢周也。至於宋南渡後。偏處臨安。其時遼金元相繼起於北邊。奄有河北。宋雖稱姪於金。而其所承者。究仍北宋之正統。遼金不得攘而有之。至元世祖平宋。始有宋統當絕。我統當續之語。則統緒之正。元世祖已知之稔矣。我皇祖御批通鑑。及朕向所批通鑑輯覽。俱以此論定。蓋春秋大義。綱目大法。實萬世不易之準。我朝為明復仇討賊。定鼎中原。合一海宇。為自古得天下最正。然朕猶於通鑑輯覽內。存福王建國之號一年。使其能保守南都。未嘗不可如南宋之承統。綿延不絕。而奈其當陽九之運。天弗與。人弗歸。自覆其宗社也。此實大公至正。天下萬世可以共見共守之論。然館臣之刪楊維楨正統辨者。其意蓋以金為滿洲。欲令承遼之統。故曲為之說耳。不知遼金皆自起北方。本無所承統。非若宋元之相承遞及。為中華之主也。若以此立論。轉覺狹小。天下萬世必有起而議之者。是不可以不辨。朕以為不但輟耕錄中。所載楊維楨之正統辨。不必刪除。即楊維楨文集內。亦當補錄是篇。並將此諭。各載卷首。以昭天命人心之正。以存春秋綱目之義。特諭。

(滿洲研究班甘德星)


2021年8月17日 星期二

滿文字典裏沒有的字:aliγan


北京故宮版心經

滿文本《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中,aliγan 一字,乃佛經用語,但字典無載。北京大學雍正滿漢蒙藏四體本的經文「無色、無香、無味、無觸、無法」,其滿文對譯為 boco aqô. jilγan aqô. wa aqô. amtan aqô. aliγan aqô. ging aqô qai。東洋文庫乾隆藏滿漢三體本的經文「無色、、香、味、觸、法」,滿文對譯為 dursun aqô. jilγan aqô. we [sic] aqô. amtan aqô. aliγan aqô. jaqa aqô qai。二者經文略異,  但aliγan的漢文對譯皆作「觸」。

臺灣國立臺北大學歷史系林士鉉副教授(政大、師大、故宮兼任滿文教師)在〈清代滿文譯本《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初探〉,《大專佛學論文集》(十二)(臺北:華嚴蓮社,2002)一文中,分別將aliγan譯作「托盤」(頁524)和「座」(頁533)。他之所以如此翻譯應是根據胡增益《新滿漢大辭典》(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 ),頁30的解釋,以爲「該字意為托、托碟、托盤,承受、承接的器物均可用」。但這畢竟與「觸」的本意相差太遠(頁549),因此,他嘗試用對照的蒙文經文,以意爲「觸」的kürteküi一字(林文轉寫誤作khürtehüi。參看F. Lessing, Mongolian-English Dictionary,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p.506),來説明「托」、「座」 和「觸」的意義相通(頁564 ,注42)。
 
在佛典中,滿文aliγan一字不錯常和蒙文kürteküi對譯,如nadan aliγan-i gebu/doloγan kürülčeküi-yin ner-e/七觸名,但其字源其實來自另一蒙文字aliγan~alaγan,其義為手掌,再由此而轉化爲 「觸」(F. Lessing, pp.28, 32,1160 ),其對譯梵文爲spraṣṭavyam (Raghu Vira, ed.,Pentaglot Dictionary of Buddhist Terms - In Sanskrit, Tibetan, Manchurian [sic], Mongolian and Chinese. Delhi: 1961),對譯藏文則爲reg-bya,二字之意皆為「觸」。

可見,滿文佛教用語aliγan不作「托」、「座」解 ,其義應為「觸」,懂《心經》義理者無不知之。「無色、聲、香、味、觸、法」一句,可以讀作「無色、聲、香、味、、法」嗎?(文中尚有錯誤多處,如頁541juγôn(道)之誤作jaqôn(八),於此不詳述)。




(滿洲研究班甘德星)




2021年8月15日 星期日

清初滿蒙關係史料比較研究:《舊檔》史料在《實錄》、《老檔》中的流變






作者: 敖拉
出版社: 民族出版社
出版年: 2018-6
頁數: 235
定價: 38
裝幀: 平裝
ISBN: 9787105157686

內容簡介
記錄清初滿蒙關係的最重要史料有《舊滿洲檔》、滿漢文《清太祖武皇帝實錄》、滿文《滿文老檔》。三部史料形成的時間、地點、環境各不相同,但有淵源關係。本文對其編寫過程、資料運用、它們間的關係、記錄事件的異同諸方面進行比較研究,試圖弄清檔案與文獻間的關係及區別,指出它們各自特點。


目錄
第一章 清初滿蒙關係史料及整理研究概況/1
    第一節 清初滿蒙關係及其史料/1
    第二節《舊滿洲檔》《滿文老檔》《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的整理及研究概況/9
    第三節《舊滿洲檔》《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滿文老檔》比較研究的意義和重點/19

第二章《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與《舊滿洲檔》史料比較/22
    第一節 有關喀爾喀部史料之比較/25
    第二節 關於科爾沁部/72
    第三節 有關察哈爾部史料之比較/101

第三章《舊滿洲檔》與《滿文老檔》中滿蒙關係史料的流傳/118
    第一節 內喀爾喀史料在《舊滿洲檔》與《滿文老檔》中的流傳/120
    第二節 科爾沁史料在《舊滿洲檔》與《滿文老檔》中的流傳/145
    第三節 察哈爾史料在《舊滿洲檔》與《滿文老檔》中的流傳/173

第四章《舊滿洲檔》《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滿文老檔》若干問題的分析/180
    第一節《舊滿洲檔》、初纂《太祖實錄》的編寫與它們間的關係/180

結論/220
參考書目/224
後記/233


2021年7月16日 星期五

Professor Francis Cleaves紀念會

 



兩天前,即7月14日,台灣國立政治大學民族系的藍美華教授給我寄來了一個當天有關紀念先師柯立夫(Francis Cleaves)教授的視頻地址。之所以是7月14 日是因爲這天是柯老師的生日。

視頻中有三位講者, 其中一位是現任教於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艾騖德(Chris Atwood)教授。1984年,我到荷花大學唸研究所第一年,艾騖德是大學部3年級的學生,剛從内蒙古大學的蒙文暑期班學習回來。他住在大學的宿舍Currier House,我則常到那兒的餐廳吃飯,碰面時常有説不完的蒙古話題。在視頻中,他提到柯老師身上的動物氣味,我在陳毓賢(史丹佛大學Ron Egan教授夫人)寫的〈蒙古學家柯立夫其人其事〉一文中也提到過(https://
ccumanchustudies.blogspot.com/2015/05/blog-post_71.html)。不過,陳毓賢說她沒有這記憶,這可能和她的嗅覺不夠靈敏有關。除了氣味,艾騖德還察覺到柯老師的外套有時會沾上幾根稻草。這是因爲柯老師是直接從他住的農莊到大學來的。柯老師的農莊位於New Hamshire,他得一大早起來,摸黑餵飽他的動物後,再花上好幾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劍橋鎮給我們上課。

現在,請大家看看視頻,一同緬懷這位偉大的蒙古研究者,網址如下: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KuiHE1s


(滿洲研究班甘德星)


2021年5月31日 星期一

滿漢合璧檔案精選釋讀






佟永功 關嘉祿編著
遼寧民族出版社
2018年出版
頁數: 128
定價: 38.00元
ISBN: 9787549719396
ISBN:9787549719396




內容介紹
在浩繁的滿文檔案中,滿漢合璧檔案佔有一定的比重,佟永功、關嘉祿編著的《滿漢合璧檔案精選釋讀》從滿漢合璧檔案中精選了22篇檔,這些檔文辭優美,語法規範,翻譯準確,對於學習和把握滿文翻譯技巧和規律具有很高的參考價值和研究價值。為便於學習者閱讀,我們對滿漢合璧檔案的檔背景、遣詞造句等做了一些注釋。


戶部為禁止栽種吸食買賣丹白桂的示諭
順治皇帝遺詔
安遠靖寇大將軍多羅貝勒尚善致書平西大將軍王吳三桂
雲貴總督甘文焜殉難加贈兵部尚書諡忠果的碑文
山西巡撫蘇克濟為靈邱縣知縣劉肇鏌戴罪徵收之地丁銀及降職銀俱已完結應請開複的題本
兩廣總督楊琳為報到任日期的題本
康熙皇帝君臣議臺灣之棄取
康熙皇帝君臣議滿漢一體
康熙皇帝論生民樂業文
康熙皇帝論修明史
雍正皇帝為獎廉懲貪的上諭
監察禦史伊克善為滿漢官員條陳及封奏並九卿會議須兼用清文的奏摺
永貴等為遵旨挑選雕只擇人解京以備皇帝木蘭圍獵用的奏摺
乾隆朝副都統衙門之劄付
閩浙總督李侍堯為報福建水師枚病故的題本
軍機大臣為奉旨捉拿蒙古盜匪白淩阿的字寄
西安將軍庫克吉泰為奉旨回任接印視事情形奏摺
光緒皇帝頒給西藏濟嚨呼圖克圖等清漢敕書的底稿
賞給烏拉鑲紅旗額勒和春承襲雲騎尉之敕書
盛京將軍慶裕為盛京正黃旗漢軍胡景芳延期承襲恩騎尉世職的奏摺
光緒皇帝瑾妃他他喇氏滿漢文合璧銀冊文
授廣州駐防步軍營驍騎校劉潯為武略騎尉之敕命


前言/序言

  滿族在祖國民族大家庭中是一個頗有作為的民族。滿族有著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滿文的創造則是滿族文化中最具民族特色的標誌,也是滿族在崛起進程中走向文明的里程碑。滿文的創造、改革和不斷豐富完善,在滿族文化史上書寫了輝煌的篇章。在世界多元文化中,滿文作為清朝國書,以其獨特的文字魅力享譽海內外。保存至今的浩如煙海的滿文檔案及文獻,涉及清代政治、經濟、軍事、文化諸方面,其數量之多、內容之豐富、種類之齊全,令我國其他封建王朝保存的檔案史料望塵莫及,堪稱中華民族寶貴的文化財富。當前,如何傳承、保護並利用好這筆寶貴的文化遺產,已成為學界和社會關切的熱點問題。
  黨和政府十分重視民族文化的保護和弘揚。在社會主義文化大繁榮大發展的今天,滿語文的傳承、保護和利用有著廣闊的空間。就滿語文教學而言,基本上形成兩種模式。一是社會群眾性辦學,舉辦各種形式的滿語文培訓班、滿文書法研習班和滿文書畫展,群眾的學習熱情十分高漲,加深了對民族文化的認同,增強了民族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二是學院式教學模式,即在高校和科研單位開設滿語文專業,培養滿語文專門人才,為清史和滿學研究隊伍輸入新鮮血液。以上兩種教學模式對滿語文的傳承都發揮了積極作用。但也應看到,培養高素質的滿文專業人才並非易事,亦非一日之功。這樣的人才,需具備扎實的理論基礎和過硬的專業基本功。以1961-1966年我國第一個大學本科滿文專業班為例,1961年周恩來總理批示,交國家民委辦理,決定在中央民族學院開設本科滿文專業班,學員21名,學制5年,開設了哲學、政治經濟學、民族學、語言學、中國通史、清史、滿族史、古典文學、現代文學、古漢語、檔案學、外語、寫作等基礎課程,院系領導聘請國內一流的專家和教授授課。滿文專業聘請四位錫伯族、滿族專家常年輪番授課。清史、滿族史則由王鍾翰教授執教。鄭天挺、冰心、張德澤等知名專家教授還給學員們做了專題講座。此外,學員們在中央檔案館明清檔案部半年實習期間,整理了乾隆二十年(1755)以前軍機處錄副奏摺15000餘件,受到了專業化正規訓練。這批滿文專業人才,後來成為科研、文博、檔案、高校等部門開展滿文文獻整理研究的骨幹力量。歷史的經驗值得借鑒,目前人才斷檔問題依然嚴峻,有關部門應採取切實措施加以應對。
  為配合並適應滿文教學需要,我們編著了《滿漢合璧檔案精選釋讀》一書。在浩繁的滿文檔案中,滿漢合璧檔案佔有一定的比重,我們從滿漢合璧檔案中精選了22篇檔,這些檔文辭優美,語法規範,翻譯準確,對於學習和把握滿文翻譯技巧和規律具有很高的參考價值和研究價值。為便於學習者閱讀,我們對滿漢合璧檔案的檔背景、遣詞造句等做了一些注釋。由於水準有限,不當之處敬請批評指正。
  在本書的編著過程中,遼寧省檔案館的滿文專家何榮偉、張虹對文稿進行了補充和修改,遼寧大學歷史學院滿文班學生吳永輝、韓濟冰、劉薇錄入並校對文檔,在此一併謹表謝忱。





2021年4月25日 星期日

蒙古:건、 建、 -γol


건(kŏn)


今天翻閲韓文資料時,眼前閃出물건一詞,此即漢字「物件」的對音。這個韓漢詞内的
「件」字讓我馬上聯想到望建河 的「建」字。

在' The Term“Mongγol”Revisited' 一文中, 我曾指出「建」的中古音,除了可讀作展唇音,也是圓唇的。翻檢건的漢文對音, 件,與同音的 (粵語,一音gɔn1, 陰平聲;一音gin4,陽平聲)健、巾 、 揵 、愆 、楗、 犍 、睷 、腱、 虔、褰、 謇、 蹇等例字並列;日語的「建」字,同樣有圓展二讀,如「建立」讀作konryū,而「建設」則讀作kensetsu.再查考反映南方音系《切韻》的相關中古音韻書,如《廣韻》,「建」作居萬切,其反切下字mĭwɐn,合口呼(見郭錫良, 《漢字古音手冊》,2011,頁344),圓唇成分常被忽略。因此,當與反切上字合讀時,「建」不一定讀kĭɐn (見郭, 頁325),也可 kĭwɐn。據此,我在The Term “Mongγol” Revisited一文中,論證望建河的「建」即Mongγol的-γol應是正確的。有關中古音的域外方音如韓、日漢字與漢文的比對,可參看張琨院士夫婦的大作:Kun Chang and Betty Shefts Chang, The Proto-Chinese Final System and the Ch'ieh-yün (Taipei: Academia Sinica, 1976)。

 “Mongγol” Revisited原稿中,我曾將《蒙古字韻》中「建」字的八思巴字對音作爲其帶圓唇成分的證據之一。在《字韻》中,「建」列在15個韻部内的九先,其 八思巴字韻目寫作gan ,與一般韻部的順序排列略異。已故的照納斯圖教授曾告訴我,這是誤記,因爲根據其他八思巴字文獻所記,「建」類的例字都不是圓唇的,因此,我後來將之從原稿注84中剔出。現在反映中古音的證據多了(南方音系、域外方音),「建」字除可讀 作kĭɐn,也應可讀作 kĭwɐn,很多學者或許沒有注意到張琨院士夫婦後出的圓唇理論,故而多將之讀作開口的kĭɐn。由此觀之,《蒙古字韻》帶圓唇的gan記音不一定是完全的錯記(如受記音者所説方言的影響),而是反映中古時已有的kĭɐn~kĭwɐn並存的現象。


又:我記得在台灣嘉義中正大學校門外賣水果的老伯,當他用台灣國語説 一根香蕉時,會把唸成圓唇/gun/近日,聼了幾個粵語廣播節目,講者一不小心,也把」/jyn/誤讀成」/jin/」/gwɐn/誤讀作」/gɐn/。可見,這種圓展互換的現象極爲普遍。(7月18日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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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洲研究班甘德星)



2021年2月10日 星期三

被忽略的蒙古原鄉:額爾古納流域






談起蒙古人的原鄉,很多人會馬上想到《蒙古秘史》(Mongγol-un ni'uča tobča'an)中記述成吉思汗(Činggis Qa’an)的祖先孛兒帖·赤那(Bȍrte Činō)和妻子豁埃·馬闌勒(Qo’ai Maral),即所謂的蒼狼和白鹿,渡過騰汲思海(Tenggis)所到斡難河(Onan)源頭的不峏罕·合勒敦山(Burqan Qaldun),即肯特山。

不過,這看法並不完全正確。蒙古人的發祥地,應在唐代的望建河(即今額爾古納河Ergüne及黑龍江上中游)一帶。這個地區所以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是因為相關的考古挖掘和研究,自上世紀八十年代才逐漸增多。這些新出資料的累積,讓我們對蒙古源頭的認知,得以超越《蒙古秘史》的記載,更確切地東延至額爾古納河流域的草原地帶及其鄰近的幽深密林......

全文見〈被忽略的蒙古原鄉:額爾古納流域〉,《中國邊政》,第 219 期,頁 3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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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洲研究班甘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