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4日 星期一

<6世紀婆羅米文原始蒙古語碑文與柔然 鮮卑語考證 >補記


〈蒙古國新發現6世紀婆羅米文原始蒙古語碑文與柔然——鮮卑語考證——兼論土族語與吐谷渾語的關係*

補記


何啟龍

香港教育大學




    寫文章之時,我尚未知出土了一個唐代吐谷渾王族慕容氏的墓,其墓誌銘全篇漢字,但碑石側有一行古怪的文字,大家懷疑是鮮卑字或吐谷渾字,風格有點像契丹大字,但兩者並不相通,完全無法解讀。(注1)這些字似乎係一種將漢字減筆後變出來的表意文字或音節文字。(注2)

    原則上,新發現的這種新文字並不影響拙著其中的一個觀點:漢字是遊牧民族最早使用的文字。這是因為吐谷渾墓的奇怪文字也好、契丹大字也好,這些文字的創造者深受漢字文化影響,此前必定經歷過長時間使用漢字的階段,才能模仿漢字字型來製作自己的民族文字。

    有考古學者引用《魏書˙世祖紀上》始光二年(425年)的記述來説明鮮卑人也曾創造過文字:「初造新字千餘,詔曰:在昔帝軒,創制造物,乃命倉頡因鳥獸之跡以立文字。自茲以降,隨時改作,故篆隸草楷,並行於世。然經歷久遠,傳習多失其真,故令文體錯謬,會義不愜,非所以示軌則於來世也。孔子曰,名不正則不成,此之謂矣。今制定文字,世所用者,頒下遠近,永為楷式」。

    但這看法並不正確。這其實是北魏道武帝拓跋珪與宰相崔浩所創造的特殊漢文篆字,書法家稱為「魏新字」,當中最出名的是「岐陽石鼓」。(注3) 日本學者川本芳昭推測,北魏當日是推出官方正體漢字。其時鮮卑人應是書寫同音漢字來表述鮮卑語,就如日本人未發明平假名與片假名之前,是用「萬葉假名」的方法挑選同音的漢字來表述日語發音,其代表是《萬葉集》與《古事記》。所以,《隋書˙經籍志》中記載的北魏《國語》、《鮮卑語》等書籍,應當也是只有漢字。(注4) 假如考古發掘有幸尋回失傳的北魏《國語》、《鮮卑語》,大概會看到類似「夜露思苦」這些轉寫文字。這些字不是漢文,而是借發音來反映鮮卑語。「夜露思苦」,即日語 よろしく yoroshiku,「請多關照」之意。

      簡言之,吐谷渾墓出現的這種文字,可能是吐谷渾人的自我發明,跟拓跋鮮卑與契丹都沒有關連。


注解

*全文見〈蒙古國新發現六世紀婆羅米文原始蒙古語碑文跟柔然鮮卑語考證 ──兼論土族語跟吐谷渾語的關係〉,《清華元史》,第7輯(2022)。

1.碑文的考古報告正式在2021年第2期《考古與文物》刊登。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武威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天祝藏族自治縣博物館:〈甘肅武周時期吐谷渾喜王慕容智墓發掘簡報〉,《考古與文物》,2021年第2期,頁15—38。

2.劉兵兵、陳國科、沙琛喬:〈唐《慕容智墓志》考釋〉,《考古與文物》,2021年第2,頁87—93(頁91

 3. 詳見何 詳見何德章:〈北魏國號與正統問題〉,《歷史研究》,1992年第3,頁113125

 4. .(日)川本芳昭著,劉可維譯:《東亞古代的諸民族與國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0),頁78—91


延伸閲讀:

蒙古國新發現六世紀婆羅米文原始蒙古語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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